城市集中供热是提升民生质量的重要手段之一。在环保和生态要求愈来愈高的状况下，如何改变单一的以燃煤锅炉为主要供热的方式，大力推进“绿色供热”，已成为政府和供热企业不得不面对的一个新命题
城市集中供热工程既是环保的需要，又是一个污染源，其关键是通过集中供热达到集中治理。在环境保护、煤炭价格上涨及用户需求的矛盾日渐突出的情况下，政府和供热企业如何在这种矛盾和困境下推动城市供热的快速发展，在节能减排的基础上，逐步满足市民对城市集中供热的需求。作为一位从事城市集中供热行业多年的业内人士，青岛开源集团董事长、总裁刘星吾一直高度关注青岛的城市供热发展，对下一步岛城集中供热在更广区域上的覆盖特别是推进“绿色供热”有着独到的思考和见解。
推行“绿色供热”已成必须
新经济周刊（以下简称“新经济”）：是什么促使您对推行“绿色供热”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探究这个问题的现实意义是什么？
刘星吾：在多年实际的工作中我深深体会到，目前我们现在实行的单一的以煤炭为主要燃料的供热方式在运行中遇到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有企业面对的环保压力，有企业购煤的成本增加，有煤炭资源缺乏带给城市供热发展的阻碍。因此我说，搞好“绿色供热”，就能实现快速增加城市供热面积、稳步满足居民热源需求，同时还能推进城市污染减排，更能缓解供热企业成本重负。
新经济：您的意思是说，推行“绿色供热”已是目前我们供热发展的必须？
刘星吾：是这样的。就咱们的城市供热而言，热源的严重不足已成为困扰提高居民生活质量的难点。根据青岛市发展规划，至2020年青岛市城区人口将达约1200万，如按规划热化率80%估算，按人均居住面积20平方米计，青岛市城区供热面积将近两亿平方米，如果不考虑增加洁净和绿色环保能源供热的份额，而仍单纯沿用以燃煤热电厂供热的发展思路，其带来的相应问题是很多的。由于集中供热只是相对集中，这样将需要在青岛市周边建设一系列的燃煤热电厂，每年耗煤将达500万吨—700万吨，由此造成的煤炭的铁路和公路运输、供应量和煤炭价格等问题，对青岛市来说将不啻是一个巨大包袱，势必进一步增加节能减排压力。
另一方面，由于青岛特殊的位置，环保的高标准要求，近些年来供热企业只能使用低硫煤，而本省低硫煤缺乏且价格过高，外地低硫煤运力不够、运费过高，导致供热用煤炭价格暴涨，使得供热企业本已十分紧张的资金链更加雪上加霜，致使出现了整个供热行业政策性亏损严重，难以维持正常生产，其最终结果将给城市集中供热带来不利影响。因此必须改变单一的燃煤供热方式，积极探索和推行“绿色供热”，缓释企业因燃料涨价和短缺带来的成本重负。
改变燃料结构的六种方式
新经济：您认为，就目前的青岛实际情况和国内外供热新技术的发展水平，青岛推行“绿色供热”应该从那些方面入手？
刘星吾：我认为，青岛推行“绿色供热”关键是改变燃料结构，采用多种燃料。青岛应按照国家节能减排的要求，充分考虑城市周边缺乏能源的状况，参照韩国、日本等国内与青岛地理位置相似城市的做法，制定洁净和绿色能源供热规划，在目前燃煤为主的基础上，根据不同使用用途、不同区域、不同楼宇使用功能，逐步采用相应燃料，推广利用包括垃圾能源利用、低温核供热、太阳能和海水、污水、地源热泵以及生物固硫型煤、水煤浆等洁净和绿色能源进行供热发电，按时间要求逐步替代燃煤锅炉，决不能再走“先污染后治理”的弯路。
新经济：就目前青岛的垃圾综合利用来说，我们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进行生化利用，如堆肥、生产沼气发电等，您说的垃圾焚烧供热还比较新鲜，能不能阐述一下它的可行性？
刘星吾：垃圾焚烧供热在发达国家已经有了成功的实践，咱们青岛也可以实行。目前青岛每天产生大约2500吨生活垃圾，如果80％的垃圾用于垃圾供热发电，每年可以节约40万吨煤炭，将成为我市节能环保工作的重要课题。
利用垃圾供热发电有两种方式：一是直接燃烧法，二是生产沼气燃烧法（埋气法）。采用垃圾直接燃烧法没有必要太集中，规划区域内各地区可就近配备垃圾焚烧炉，适当消化各地垃圾。就中国的城市生活垃圾成分杂、水分重、热值低的特点，国内的著名院校、科研机构和设备生产厂商经多年研究认为，循环流化床型焚烧炉更适合中国的垃圾。在工艺流程上，采用循环流化床低温燃烧、负压运行，提高焚烧效率，弥补国内垃圾热值不高的缺陷，以符合具有中国特色垃圾的燃烧要求。燃煤烧垃圾，不用助燃，有利于二氧化硫减排，有利于企业化运作。
沼气法供热发电比直燃法投资小，运行费用低，且不会产生二恶英污染。因此，在我市也可采用沼气法进行供热发电，即对垃圾在填埋池进行埋填，并对填埋池进行防渗和防水处理，垃圾在填埋池中发酵，产生的沼气用于锅炉燃料供热发电，垃圾填埋场最上层可以绿化，不破坏绿地，而且绿地可作为健身场地，这样垃圾就完全变成了绿色能源。
新经济：我注意到您还提到了低温核供热，在海阳核电站开建消息传出后，青岛市的有关部门也提出过探索这种新的供热方式。应该说，对于广大市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新鲜的话题，您能不能具体介绍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刘星吾：低温核供热是近年发展起来的一种利用核反应堆单纯供热的供热方式，这种方式安全性好，对环境污染小，供热效率高。这项技术在日本、瑞典、俄罗斯等供热事业发达国家已经广泛使用，进入了寻常百姓家，并取得良好的经济和社会效益，我国也已经掌握了核供热堆的有关设计建造方面的技术。从长远看，它以安全、清洁、高效的特点为城市供热指明了方向，而且随着核技术的成熟更加具有竞争力。因此，低温核供热是解决中国能源缺乏的根本出路，因此我们建议青岛市可将其列入下一个“五年计划”，给予重点支持。
新经济：青岛的太阳能、海水源热泵技术推广利用还是不错的。据我了解，团岛、小港区域准备大规模利用海水源热泵技术替代燃煤电厂集中供热，麦岛污水厂扩建后也提出过尝试污水源供热，这些应该说是青岛发展“绿色供热”的努力方向。
刘星吾：的确如此。青岛的光照比较好，居民太阳能热水器的广泛使用说明利用太阳能大有前途。我认为，在新建小区时规划好可利用空间，利用太阳能供热作为配套工程，集中供热管道作为补充，可以节约大量能源，同时减轻用热居民的负担，这项技术已经在山东其他地区普遍使用，非常成功。
至于采用热泵向海水、污水处理厂、地下水要热源则是我思考比较多的一种绿色供热技术。所谓的热泵技术是指利用电能，把热能从低温热源转移到高温热源的一种供热技术。它可以利用我市的海水、地下水、污水处理厂废水为低温热源，回收其中的能量用来供热或制冷。它可以节约常规能源，合理利用水资源，减轻环境污染。热泵回收在西方许多国家用于集中供热已经非常普及，由于不耗用煤、石油等一次能源，改变了传统的能源观念，顺应世界能源发展潮流。
新经济：据我了解，这几年不少城市已经在尝试着利用煤炭开发低排放、低污染的替代燃料，如生物固硫型煤和水煤浆等，那么在这方面，青岛应该如何作为？
刘星吾：你说的正是我考虑并已经开始实践的。生物固硫型煤是一种可以使普通工业型煤更易燃、节能、低排放的能源利用新技术，以其易着火、高效燃烧、低污染和变废为宝等优点成为洁净煤家族中的佼佼者。我认为，采用生物固硫型煤作为供热燃料也是目前可行的一种方式。生物固硫型煤具有良好的环保节能效果，经测试其固硫率达63％、固尘率达80％，锅炉效率可提高5％—7％，并可采用动力配煤技术，大幅度地降低成本。
实践证明，利用水煤浆环保燃料集中供热在青岛也是可行的。按照集中供热半径工艺要求，青岛要满足老百姓供热的要求，全面实行集中供热，必须建一些热电联产锅炉和区域性锅炉供热。根据我省的能源储备情况和经济承受能力，煤炭仍是主要燃料。由于青岛市铁路是条单独线，燃料必须从西部向东部、中部运输，短途运输将带来很大的污染。而水煤浆具有石油一样的流动性和稳定性，可以泵送、雾化和稳定着火燃烧，可以长距离管道输送或罐装运输与储存。由于它是液体燃料，可以很容易地加入石灰乳或其他工业碱渣脱硫剂，而进一步在炉内脱硫，因此具有燃烧后污染物排放低、储存及运输方便且无污染等优点，可以在工业锅炉、电站锅炉及工业炉窑上代替油、气及煤燃烧，具有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环保效益，是国家经贸委全国推广的洁净燃料之一。我们开源集团后海热电厂就是一个成功利用水煤浆实施热电联产的成功例子。
推行“三联供”和建筑节能
新经济：除了开发利用燃煤的绿色替代品，就目前青岛的实际情况，我们还可以从哪些方面入手，推进城市“绿色供热”？
刘星吾：除了新能源替代外，在现有条件下，推广“三联供”和建筑节能是实现推进“绿色供热”比较有效的办法。
青岛市集中供热只有140天，夏天负荷很低，导致设备利用率过低。因此，节能减排要坚定不移地推进“三联供”。在集中供热的同时，逐步向实施集中供冷及集中供生活热水转变，利用原有管网和热力站加工改造，就可以冬天送热，夏天送冷，四季供生活热水。目前太原市和广东的一些城市已有先例，既节能又解决楼宇外观混乱和冷却塔比比皆是问题，还能解决居民洗澡难问题，一举三得。
另外，我认为，解决供热节能的前提，首先要从建筑节能开始。要从墙体保温、能源采集利用、门窗密封、隔热、采光等解决建筑节能问题。要采用先进技术方法，加强对建筑节能验收手段。对老城区旧建筑进行改造，不能只增加面积不考虑节能，在改造过程中应把建筑节能列入。城市集中供热与建筑节能要紧密合并在一起，探讨青岛市的楼宇供热、制冷的节能新路子。
新经济：您说得很有道理。但“三联供”也好，建筑节能也罢，没有一个硬性的规定和政策上的支持恐怕难以推广和实行。
刘星吾：正是如此。我说的上面这些问题在技术上已经不存在问题，但分散解决不了问题，单靠一个企业、一个部门解决不了问题，这是一个战略问题，需要政策配套，青岛市可成立专门的循环经济领导小组，专门组织出台政策，制定规划，鼓励单位与个人利用新能源，并将开发新能源列入法规。同时，加大对“三联供”的政策扶持力度，出台相应配套费政策。将建筑节能列入法规，与城市集中供热并列发展，统一规划，包括门窗、采光、保温、密封标准化等配以法规要求。有了以上政策的扶持，“绿色供热”的热源增加与节能减排的双重目标就一定能够完成。
新经济：那供热企业在推行“绿色供热”方面应该负什么样的责任，开源集团这几年来是怎么做的？
刘星吾：“绿色供热”推行离不开企业的积极参与和支持，各供热企业必须把推行“绿色供热”当作自觉履行的一种社会责任，当作推进节能减排、降低企业成本的一种主要手段。这跟企业的利益直接挂钩，企业应该有积极性。我们开源集团这几年一直在朝这方面努力，比如我们的福州路热力厂今年就拆掉大烟囱改为用管道高温水供热，我们的后海热电厂不仅积极采用水煤浆替代燃煤供热，而且主动替代了后海区域内所有工业企业的锅炉对社会供热，在满足居民供热需求的同时，实现了二氧化硫的大幅减排，为城市大气环境持续改善和人民生活质量的稳步提升作出了贡献。
多渠道加快供热发展
新经济：“绿色供热”的推进有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加快解决城市特别是老城区供热发展步伐？
刘星吾：我认为，当前政府应该加大供热企业整合力度和热源建设投资力度。要按照青岛的热电联产规划，采用现代化水力平衡技术，充分发挥自动检测自动调控的作用，实现供热管网联片运行、按需统一平衡调度、整体整合的目标，使能源达到最佳调配。可在目前17家供热单位的基础上，通过资源整合发展成几家大型供热集团，给这些大型骨干供热企业更多的发展空间，充分发挥其中国有骨干供热企业的力量，加大热源投资力度，实现环保、节能、减排目标，全面提高城市热化率，提升青岛市居民生活质量。
同时，推行合同能源管理也是一种比较有效的办法。合同能源管理(EMC)是一种基于市场的节能新机制，目前已有80多个国家采用这种方式提高能源使用效率。青岛市探索合同能源管理已经起步。开源集团经对国内外相关项目考察，已构筑了合同能源管理企业发展思路，将目前供热企业单一供热职能转变为能源综合开发利用职能，以改变现在的高耗能、单能源、冬忙夏闲设备利用率太低的问题。
新经济：不论是推进城市供热快速发展，还是推行“绿色供热”，都需要供热企业进一步强筋健骨，加大减亏步伐。
刘星吾：在这方面我的确做过很多调研，感触很深。我觉得，要让企业强筋健骨，调动企业推行“绿色供热”的积极性，要从内外两个方面努力。从外部来看，政府要确立煤热联动机制的意识，根据不同情况适当调整供热价格，减轻供热企业负担。最近，咱们青岛市也正在做这个工作。但我认为，这项工作要坚持这样一个原则，就是上调居民用户供热价格，要看居民消费水平，不能让老百姓用不上热。而对非居民用户的企、事业单位的热价则应按市场规律放开，在政府统一调控下实行煤热联动机制。从内部看，供热企业应该进一步加强内部管理，降低运营成本，同时拓展供热上下游产品和服务，推行集中供热、供冷、供生活热水的“三联供”，通过价值链的延伸，以副养主，逐步减轻政府财政压力。
